齿鲸

【蝙超】The Omega-24

chapter 24

Clark把手插进Bruce跟椅背的缝隙，另一只伸到膝窝下，他像对一个真正的沉重的物件那样去抱这个人类，将他从椅子上抬离。

人类的重量他难以区分，羽毛和羽毛的区别。

跟抱Lois的感觉完全不同，那是块香软甜密却又脆劲儿十足的坚果糖，你温柔地拥着她，她给你生机勃勃的回应。而现在，Clark感觉自己捞了一块古旧的浮木，在狂暴的海上漂泊一生，被海水和盐分和微生物沁透，却依旧奇迹般完整地浮着，不着岸也不沉没。

Clark用整条手臂环托Bruce的肩背，微抬角度让灰白鬓发挨到他蓝色的肩上。上帝，他第一次这么清楚地看见Bruce的睫毛和他眼角疑似泪痣的凸起。眉眼间的细纹像是由刀刻上去的，昭告它将永久存留。

“怎么了，Kent先生。”

年轻人显然有些呼吸过度。

“我感觉中大奖了…不，没什么。麻烦摁下电梯，谢谢。”

超人也没第三只手。

不提把近两米的大汉横进电梯导致Alfred上不来的尴尬，Clark一路把他抱去房间的过程十分顺利，他不会承认自己在中途飞了一小段。

Clark轻轻将Bruce放在床铺上，男人拧眉转身背了过去，伴随不适的闷哼。

Clark因为这个动作心脏提到嗓子眼。无论什么东西，他希望Alfred加的量足够，至少现在别醒。

过了很久，又或者就是Bruce几次平稳呼吸的时间，Clark开始移动。他半走半飘地绕到床的另一面，探头探脑的观察Bruce的表情，一开始是歪脖子，接着他的身子也渐渐反重力地横过来下降，使他好在同一个平面同一个角度看Bruce的脸。

“Kent先生。”

咚！

Clark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，面向门口，他顺着自己的披风，挤出一张超严肃的脸，眼窝被又皱深几分。他一紧张就会忘了自己的是超人，这个毛病他会改的，有朝一日。

Alfred低头扶了下眼镜，轻咳一声。

“楼下还有几排车等着我，劳烦帮忙看好不夜神。”

Clark严肃地颔首。

“如果他不合时宜地起来，不介意打晕。”

“……”Clark嘴角一抽没板住，他一直以来好像错估了这里的食物链。

脚步延伸出去，听见皮鞋踩上草皮Clark才转身，男人安然侧卧在他身后，背对窗户和晨光他的表情柔和了很多。

那么大的动静都没醒。Clark侥幸地想。他深吸口气，让肺部充满氧份，然后双手按上白色的床单，幼稚地摁动，富有弹性的床垫把力波浪般传到男人身下。如果Bruce发出厌烦的声音他就放弃荒唐的想法，仅在这房间里当两个小时的超人雕像，如果世界允许，他也乐意当二十个小时。

而Bruce皱了下眉，展出一条手臂横亘在床上，好像在试图压住躁动的根源。

Clark喉咙里不自控地发出一声呜鸣。这个动作太像邀请了，太像了。

窗外有飞鸟振翅掠过，迎着朝阳去人们看不见的地方。Clark该跟它们一起，出去散散心，而不是呆在这个连早晨都死气沉沉的房间里。

“Bruce？”Clark探近身子，肌肉发出绷紧的声音。

“嗯？”男人的眼睛居然眯开细缝，一瞥睨得Clark几乎窒息。他的手臂抬了一下，指尖向内勾动，挡在胃部的另一只胳膊也往下移开好几分，彻底空出怀抱。

Clark看过美杜莎的眼睛般一动不动，他反映不过来这代表什么。醒了？自然现象？还是把他当成了以往的陪睡。Bruce的手臂有收拢的迹象，Clark当机立断钻进他怀里。他能挑战闪电侠了，就刚刚那半秒。

弯回的手堪堪抚过Clark肩膀打了转缓慢落回原处，Bruce昂起下巴准确地搁在Clark头顶，精确得仿佛这类动作重复了几千万遍。

Clark的心脏疯狂地鼓敲，他不敢呼吸也不敢张嘴，他怕心脏挣破血管就这么跑出来，他怕肺脏代替他的声带吼叫。他并不在意有多少人接受过这样的拥抱，他甚至有些感谢那些人，感谢有这样的机会，感谢这具偏凉的躯体并不是无人温暖。

红色披风从Clark的肩膀，由Bruce怀里延展过白单铺垂到地上，阳光顺着它的纹路流淌进房间，它的主人则把自己蜷缩在蝙蝠侧身的阴影下，瞪着歪斜的温莎结做呼吸前的第几百次准备。

他的皮肤已经感觉到那股气息了，现在准备用鼻子了，真的，他要用那比狗还厉害的鼻子了。森林树木的香气瞬间贯穿他所有血管，附着他所有外星红细胞的凹面，肌肉自己松弛下来。平稳，安静，沉着又深刻，抹去骇人的尖锐，没有刻意的淤积，男人原始的模样竟如此祥和。

无关欲望，他爱死这个气味了。

他喜欢Bruce，这点锤定了。

***

Clark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，超人不需要睡眠，但Clark有他的作息，然后Clark还有能用四倍语速通宵给他念恋爱密典的朋友。

如何攻略高冷总裁？Clark觉得如何保护野生动物都比这个管用。

有只手伸过来将他额上散落的卷毛捋到一边，Clark一激灵清醒十二分，蓝眼睛瞪圆了像要把床头的男人放进去，他看见了男人一瞬间做错事般后悔的表情。

Bruce收回手整理袖口，指尖摆弄价值不菲的袖扣，深灰西装上印有侧卧的折痕。

“没事了就滚出这里。”

他站起身，拍了拍衣摆走出房间，随便冲着一个方向毫无风度地大吼。

“Alfred，我去公司！”

“Alfred叫你开他没洗过的那辆。”半晌，Clark冷不丁搭话。

Bruce回头斜了他一眼，摆手离开。

窗外太阳已偏到西面，Clark又坐了会儿，他拍了自己两巴掌从床上下来。他听见管家在蝙蝠洞里，于是在那堵密墙前徘徊，很快墙体为他升起。

“Alfred.”他急匆匆踏出电梯，走到工作台前劳碌的管家面前，除了当面道别他还有件事要拜托，“之后Bruce如果有空，能给我电话么？”他根本不期待来自蝙蝠的主动联系。

“哼…”Alfred弯腰在放大镜下用小巧的螺丝刀倒腾黑色的臂甲，“有空这个在老爷身上蛮难定义的。”

“那…”Clark踌躇着挠头，Alfred放下半边臂甲蹲下从台底下取什么东西。半环状的钢块在桌上摇摆，里面诡异的凹槽和奇怪的触发装置在Clark眼前一晃一晃。

“那我…”Clark话没出口，就见老管家从台下捧出几条塑封的液体嵌进凹槽，合上联动装置，顶端共连的针头插在胶套里。

话卡在喉管里，Clark看着管家捧起第二个。

TBC